【SPN】【SD】归（科学家米/半机械人丁）
题目：归
配对：科学家Sam/半机械人Dean
分级：PG-13
警告：主要角色死亡（其实..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死亡）
作者：Sunea田岸
备注：AU的梗来源于二蛋太太的画，感谢不嫌弃我的配文QWQ～and这篇文赠饼干～
他们将在什么地方？
悼亡的挽歌问道，
似乎有一个去处，
在那里， 昨天能成为今天和未来。（*注1）
Sam把门关紧，拉上窗帘之后又检查了一遍，冷冻箱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，他翻找出厚度适中的眼镜戴上，喝了口冰水润喉咙。
窗外正雷雨大作，如同Sam心境总是潮湿而难耐。 而Dean，他的兄弟，十年如一日的躺在那冷冻箱中寂静无声，一切都冰冷如初。
“你要信命。”这是Dean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而Sam即将打破它。
Sam赋予金属温度，金属赋予Dean躯体，而爱赋予Dean第二次生命。
01
“你要知道，未来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。”
所有的人都推崇这句话，为一个使人类骄傲的科学家。
他神出鬼没，他时常销声匿迹，偶尔带来意义不明的探索发现，偶尔惊动世界。
而Dean从小就发现了他的弟弟是个天才。“Sammy总是能修好钟表。”Dean还喜欢炫耀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。
“嘿，我就说你应该信我的。”Sam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芯片的最后几个步骤，那上面有他们所有的记忆，他必须小心。
但是在几秒钟的犹豫之后，他还是放下了那块芯片。 “信我可以改变命运。”Sam终于决定启动系统。
“信我可以把你带回来，哪怕会有遗憾。”
崭新的呼吸开始在空气中寻觅，Dean双眼中的榛绿依然震撼人心。
他眨动双眼，满溢出疑惑。
“先生，你睡了太久，先起来吃早餐吧。”
Sam说完后便背过身去摘下眼镜，将自己的面孔沉进一片暗中。
02
“Dean，等你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呢？”
被哥哥的身体暖的热乎乎的长椅上，Sam抱着一块棉花糖，咬了一脸的糖印子，Dean的侧脸隐没在夕阳的光线中，有种遥远的错觉。
“我会走不动路，我会说不出话，但我还是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，Sammy。”
Sam把棉花糖举给Dean，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睛。
03
Sam的研究所潮湿阴冷，有些食物早已发霉，微生物丛生的模样倒是这儿唯一的生命力。
他笨手笨脚的夹好一块儿三明治，装盘的时候便毁了它的形状，牛奶的温度接近于凝固成冰，倒是比鸡蛋要新鲜些。
Dean从房间里缓慢踱步而来，脖颈上的伤口被金属条儿修补着，总是能够刺伤Sam的瞳孔。
“坐下慢慢吃吧，我跟你讲讲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Sam肯定自己的故事哪怕漏洞百出，Dean也没有什么疑问。对于一个失忆的新生命，世界就像百年孤独中的史前巨蛋，干净纯粹的一览无遗。
失踪，未婚妻，遇到，拯救——这些Sam讲起来极其生疏的词语，让Dean一边点着头，一边仍用空洞洞的目光凝望着自己。于是Sam将一直紧握着的牛奶推过去，玻璃瓶上还带着他过度紧张而留下的指印。
Dean低着眸将牛奶送入胃中，这面无表情的开端是Sam意料之中，这失落的蔓延也是Sam的意料之中。
古怪的科学家，这不仅是他留给世界的标签。
04
Sam买完材料刚推开门，就闻见久违多年的食物香气，如同从未故去。
原来Dean还是喜欢在炖牛肉里放进许多咖喱。
Sam却只是把笑习惯性的隐藏在面庞的皮肤之下。
Dean一半金属一半血肉的背脊在蒸腾的雾气中忽隐忽现，就像小时候的每一天，Dean在食物前忙碌，Sam在等待中偶尔会留下几个恶作剧。
唯一不同的是Dean如今生硬而冰冷的机械化动作，分明还是在提醒，自己还没有发明出时间机器的资格。
他不想承认他已经是快乐的，他不想承认所有丢失的感情似乎有了被找寻的希望。
Sam Winchester不够满足，而他总会用整个世界的力气让自己满足。
Dean的记忆出走后，做饭的味道却全然未变。Sam细细咀嚼着那些连着筋的牛肉，让它们全部拥挤在口腔，近乎窒息的同时泪流满面。
Dean怔了怔，伸手想要去帮忙擦拭，却被Sam突然反手握住。Sam的力道很大，哪怕机械的手掌也无法挣脱。
然而Dean仍在挣扎，纵使他的一切再像Dean，可他却总是要从自己的界线中逃离。
Sam靠近Dean，捧住他的脸，却发觉连脸庞的骨骼都那么陌生而僵硬。他缓缓地，向Dean贴的更近，他想要耳语，却因Dean本能的抵挡而无法靠得更近。
“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，我反而可以打破这面墙了。”然而Dean却只是生硬的抵抗着，拼尽力气的别过头去，Sam的指尖所触碰到的嘴唇也如同一块儿冰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Dean不想就这样被揽入怀中，而Sam却只想将他抓的更紧。
Sam的眼镜在混乱中摔在地面，碎裂的声音忽然提醒了他，这颗心早就不具备恢复的资格了。
Sam感受着肉体之外的质感，那冰冷仿佛能钻入他的心口，把好不容易建造的东西全部毁灭。
这冰冷终于让他彻底发狂，让他拥有砸碎所有器皿的行为，让一向理智寡言的他近乎扯破喉结的嘶吼，让他坐在残羹与废墟中，继续撕扯自己的头发。
但Dean只是在逃离那个拥抱后愣在那儿，记忆却仍旧不会如潮水汹涌，它们还是与Dean隔着一栋房子的天涯，连些似曾相识的异样感觉都没有，Dean如同被隔绝在这个古怪科学家的世界之外。
Sam亲手把Dean打造成一个没有记忆的空壳，一段空白的新生，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永恒的外乡人。
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偶尔哭闹，让Dean按着太阳穴苦恼，最后只好捧来一把糖，还要时刻关心他的Sammy不要吃坏了牙。
既然没有记忆，既然掐断了过去，既然只是Dean的壳子里住了一个新的灵魂，又为什么要带他回来？
“他不再是你的哥哥，你也要这样做吗？” 耳边属于真相的言语如同梦呓，却一直环绕在耳边余音未绝。
在无穷无尽的序列里，
我何必增添一个象征？
何必在那纠缠不清的永恒的线团，
加上又一个因果、又一个伤心？（*注2）
05
“Sam，你总是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。”Tom的语气总是这么斩钉截铁，在Sam实施这个计划前，Tom就总是在否定Sam的一味孤勇。
“我们现在所能设定的最高程序，就是让他拥有一个崭新的身体而已。如果非要增添记忆芯片，我不确定这样的半机械化冒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。”
“可如果他不再是我的哥哥，这样耗费苦心的，又让他再次疲倦的归来，有何意义？”Sam虽然仍在坚持，声音却有些颤抖。
“Sam，我说了，你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，而你也总要为计划实行决定。”Tom又一次强调着。
于是Sam想起在日出的光辉里做着三明治的身影，想起盛夏的树荫里，他的哥哥递给他棉花糖时年轻的笑容。
06
棒棒糖有一面是巧克力味儿的，于是你掰给我。
我的芝士总是比你的要新鲜甜美。
冬天我睡在有火炉的那一边，夏天我睡在通风的窗户下面。
我的Dean拥有鲜活的爱，而不该是一个空壳子。 “Dean，回家吧。” Sam攒紧那块儿芯片，皱了皱眉头，还是将它放入了正在休眠的Dean体内。
“Sammy，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。梦里面我在为你唱摇篮曲，每一天的月亮都一模一样，父母总在花园里忙碌，厨房里有火腿的香气。”
Sam咽下哭腔，一字一顿的说道，“你终于睡醒了。”
07
“我想给Sammy做一个永远不会受伤的创可贴。” “Sammy总是乱跑，膝盖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疤。他不该留下疤的。”
“Sammy，这样以后我老了，没法照顾你了，你也能照顾自己。”
记忆终于涌来，而Sam总怕Dean被组装起来的身躯会被它们击散。
“你看我的篮子，我有这样的花瓣，有这样的草根，我试过这类种子，我还有祖母房间抽屉中的花布料。” “我能做出来这个创可贴，我希望Sammy再也不要受伤。”
Dean重新闭紧的眼皮正在颤抖，苍白的肤色接近透明，但Sam看不到血管，也听不见呼吸。
一向不会流露出情绪的科学家正跪在巨大的机器前，像是在守候。
而那只手终于又抓紧了他。
“Sammy，就算我还是你的哥哥，我们也可以把那面墙穿破。”
Dean终于回家了，连身上的金属质感都仿佛可以温暖起来。
“小家伙，我就说你终成大器。”Dean抚摸着弟弟的脸庞，微笑里融化着泪水堆砌成的，被他们错过了十几年却早应拥有的甜蜜。
Sam用手心覆盖着Dean冰凉的手指，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带回曾经。
他吻了吻Dean的指尖，那阔别多年的指尖，却始终在搅动他心脏的指尖。
08
Sam的背脊摩擦着墙壁，他们的嘴唇正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。 冰冷通过磨合变得滚烫，因为爱终于被追溯。
他们仍然血肉相连，也终于让彼此渗入彼此的灵魂。
Sam一直在推算着，Dean的死亡大概就在他将爱意说出来的前一秒钟降临，而现在他们可以弥补所有的遗憾。
“你的目光真是比你小时候还炽热的多。”
“你的Sammy长大了。真的太久了，Dean。”
Sam扳过Dean的后脑勺，继续用嘴唇为那本该冷冰冰的脸庞升温。他吻过的每一寸，无论是肌肤还是金属，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。
“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哥哥，没有人能够替代你。” Sam终于能够贴紧Dean，温柔耳语。
Dean恢复记忆的第二周，Sam以为依旧会如同最开始那样阳光明媚。他们会一同三餐，Sam进行着新的研究时，Dean就在一旁注视着他，或是同样认真的研究着足够刺激味蕾的食物。 一切都本该这样和和美美的，一直这样下去。
但现实却是Dean又被放入了那类似冰柜的维修箱内，被一堆电缆所牵连，四肢都无力的垂下。
原来功率过大的记忆芯片会使身体机能迅速老化，而Dean这次便是未能承受过快的演化而导致的部分主体烧损，所幸还没有殃及核心的问题。
Sam静默的站在玻璃门外，凝视着他再次悬于生死一线的哥哥，所有绝望都在他心底结成了茧，连空气都凝滞起来。
“就像一个，我又要失去了你的梦。”Sam喃喃，转身回到操作台前，努力不让泪水或者汗水打湿那些复杂的按钮。
噢，你这寂静的真理之镜，
孤独者象牙色太阳穴
映照堕落天使的余晖。（*注3）
09
“可能你最近有点累了，Dean。”Sam抚着Dean额前的头发安慰道，“你只是睡了一小会儿。”
“哦，Sammy，都这么晚了。”Dean微笑的有点虚弱，但眼神还是亮晶晶的。
“告诉我你想吃点什么？今天不用你来做了。”Sam此般的温柔只坠落在了他的哥哥身上。
“我没什么胃口。”Dean忽然的断句，然后扭过头去。
“Sammy，你小时候经常会问我当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。” Dean没来由的哼了一句，Sam心中一颤。
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。”
“我总是觉得现在可以回答你了——”Dean拖长音调。
“浑身无力，意识模糊，但总有一个坚定的意念在提醒着我还有一件事情未了。”
“你别胡说了。”Sam凑过去亲吻Dean的额角。
“Sammy，我帮你把这儿整理成一个家吧。”
接下来的一周，Dean还是有剩余的力气的，于是他把它们全部花在了这最后一个心愿上。
他去买了些极富有生命力的植物，配了崭新的帘子，换了一套色彩明艳的餐具，还联系工人来铺上赭红色的地板，他将那些完整或是已经破碎的器皿分类放好，让阳光通透的洒进来，整个研究所焕然一新。
然后他开始煮一锅西兰花浓汤，他确定它的营养能让Sam也明媚起来，以及等着弟弟的归来。
10
当手中的勺子坠落时，他还没有十分强烈的直觉。
当他的Sammy开了门后用那熟悉的，绝望的嗓音呼唤着他的时候，他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痛。
他一丝丝的被抽走，又一丝丝被唤回。
他在跌落与沉睡前被Sam抱紧，他感到自己还存着血肉那一面的后背，碰触到了阳光晒过的温暖墙壁。
Sam的面庞紧紧贴着他，那恐惧的瞳孔正近距离的被无限放大，那样的神情让他想把小Sammy重新放回掌心，他不希望他难过。
“Hey，Dean，醒醒，Dean，你不能再睡过去了。”
“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，Dean，你坚持一下。”
但是Dean感到手臂被灌了铅似的，怎么都抬不起来，这金属怎么忽然变得笨重，他只不过是想帮Sammy擦擦眼泪。
“Dean，你别睡，别睡。”
Dean感觉自己已经老的气若游丝，他忽然想起那年的长椅，他给了Sam一个承诺。
“但是...我还是能给你你最需要的东西。”
他用最后的力气给了Sam一个吻，一个逐渐失去了温度的吻，一个如落叶般静美的吻。
11
Sam在后来的一周里找到了Dean一直留着的那块永远不会让Sammy受伤的创可贴，那上面似乎还携带着他们童真的气息。
Sam把脸庞埋进去，肩膀剧烈的抽搐着，植物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子里，就像Dean还在他身边一样。
“再等等我……”
“也许我还能再带你回家。”
FIN.
*注1：《探戈》博尔赫斯 *注2：《假人》博尔赫斯 *注3：《夜曲》特拉克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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